意外(2/2)

她张了张嘴，还有一事想说，但又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

舅舅略一，往常一样朝她招招手，微笑起来：“走吧，纯粹，我们回家。”

一夜无梦，似乎是好眠，以至于第二天醒得很早。她醒时叶良辰还在睡，背对她抢了大半张被。她蹑手蹑脚地起，听到楼陆妈走动的声音——她已经起床收拾家务了。

就像当初楼那声轻轻的关窗声一样。

那天纯粹没有去舅舅家，几乎是顺理成章地，有人将他们载回姥爷家——忘了说，陈伯在这次车祸里受了重伤。关于这次车祸的理，或者说关于这次车祸的一切，纯粹一无所知，没有人主动告诉她这些，她依然不越一步雷池。只是，在她的记忆中，自这次车祸之后，陈伯就再没现过了。

“没事，只是一外伤，几天就能好。”

什么时候围上一群人，撬开因变形而无法正常开启的车门，舅舅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另一辆车，她则被带上另外一辆；随后浑浑噩噩趴在洁白病床上，有个上了年纪的护士温和地对她说：“不要怕，伤不重，只是简单包扎一。”

女人愣了愣，说：“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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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意外发生时（也就是舅舅将她抱住、替她挡住那些伤害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到前变得一片空。不是关灯之后的那黑暗，而是真正的丢失视觉的空虚无。

纯粹轻手轻脚地打算从楼梯溜回三楼自己房间，经过小客厅时无意间看了一，竟发现小舅舅正立在窗前，默默看着外景。

她能察觉到护士用镊从背上不断轻轻夹取什么东西——大约也是细碎玻璃渣；上药的时候有些疼，但她木木地没反应。直到一个着罩的女人带着她走病房，她才问：“舅舅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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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朴偏过，她意识到舅舅好像刚洗过澡，已经换了衣服，手上也换了新的绷带。他睛里有一血丝，有淡淡的黑圈，似乎一夜没睡。

纯粹，走到舅舅边，后者随手拍拍她的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叶怀朴才忽然想起来什么，说：“你学校那边请假了。昨天虚惊一场，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吧。钢琴课暂停一停，正好跟良辰好好玩儿几天。”

女人带着纯粹敲了敲虚掩的门，谈声停止了。纯粹小声地喊：“舅舅……”

那天晚上，很久没回家的姥爷也回来了。晚饭意外地沉默，谁都没有多说话，包括恹恹不乐的叶良辰。晚饭过后，舅舅和姥爷去书房谈至夜；纯粹想了想，最终没把今天的事告诉韩维和、没告诉倪倪，也没告诉王婷婷。

舅舅在一个空病房里跟一位医生说话。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净了，手上也了包扎。如果不是袖的脏污，几乎没人会相信这个人刚刚经历过一场车祸。

纯粹到害怕。往常遇到这事，舅舅一定会来安自己；可是这次的事似乎与往常不同，那是属于大人的事——那是只能和姥爷商量才能解决掉的事，舅舅都顾不上安抚自己了。

她犹豫一瞬，终于还是走过去，轻轻叫一声：“舅舅……”

他有些惊讶，笑问：“起这么早？”

纯粹一，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叶怀朴也没再说话，小客厅里只有鱼尾偶尔拍打面的声音。

但她失眠了。已经凌晨一，她悄悄走屋门，看见姥爷书房的门依旧透光来，看来他们还没谈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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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从楼梯溜到二楼，叶良辰的屋门轻轻一推就开。她仍旧没敢开灯，就着黯淡的床灯拍拍他的被；良辰迷迷糊糊睁开，纯粹怕他声吵到大人，连忙将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一声。

幸亏他的起床气没有发作，半睡半醒间甚至朝里挪了挪，不耐烦地重新闭上掀开一角被。纯粹蹬掉拖鞋挤被里，叶良辰脑袋歪向另一边又睡死了，致颌在床灯仿佛一泛着柔光的淡金的线。纯粹乖乖躺好，挨着叶良辰瘦瘦的温的肩膀，她才到稍稍安心了些。两个孩依然穿着同样的睡衣睡，她忽然为自己有这么个兄弟到庆幸。

仅仅是一瞬间，以至于让她怀疑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纯粹想说自己的伤并没严重到这程度，但她还是了。

“舅舅，你手上的伤很严重吗？”纯粹也学着他朝窗外看，但她半不关心窗外的景，她只关心舅舅的受伤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