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息。但是转瞬之后,大地之上,如平地炸雷。
陈平安眯起,双袖符箓,法袍金醴,两把飞剑,哪怕是剑仙,在这一刻,都是纯粹武夫外,注定毫无裨益。
陈平安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方至少是一位山巅境武夫!拳意之凝练雄厚,匪夷所思。
陈平安开始直线向前奔去。一撤退一避让,自拳意就要减少一分,生还机会也会少去一分。
拳意一减,便是认输。行走江湖,认输往往就要死。
一拳互换,陈平安顿时倒飞去数十丈,一个骤然落地,依旧止不住倒退之势,脚上靴直接磨光所有鞋底,浑几乎散架。
这是陈平安第一次使神人擂鼓式,却拳递意即断!
那人却纹丝不动,闲信步,似乎任由陈平安直接换上一纯粹真气,飘飘然尾随而至,又递一拳。已经视线模糊的陈平安又被当砸了一拳,倒飞去,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袭青衫褂,已经跃上空,一拳砸。这一拳砸中陈平安心,大地之上现一个大坑。
陈平安浑浴血,倒地不起,血经脉,四肢百骸,气府窍,都已于崩溃边缘。
那个至少也是山巅境武夫的老者,站在大坑上边缘,双手负后,一言不发,不再拳,只是俯瞰着那个坑中血人。
只见其实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陈平安,先是左手一手指微动,然后试图以手肘抵住地面,挣扎起。
青衣老者只是神冷漠,看着陈平安意识的细微挣扎。
陈平安从一次次抬肘,让自己后背地面,一次次坠地,到能够双手撑地,再到摇摇晃晃站起,就消耗了足足半炷香光。
老人冷笑:“我就站在这里,你只要能够走上来,向我递一拳,就可以活。”
其实已经没有了意识、只剩一本命灵光的陈平安,低弯腰,双臂摇晃,踉跄向前。那走大坑斜坡的二十几步路,就像稚童背着大的箩筐,着烈日曝晒,登山采药。
步步登,满脸血污的陈平安刚刚抬起一条手臂,老人淡然:“不好意思,你还是得死。”
一手抬起,一拳抡开,青衫褂布鞋的老人一拳将陈平安打回坑底。
老人一步一步走大坑,嗤笑:“年纪越大,境界越,就越怕死?难怪最三境昙一现之后,四境、五境都没能争到那最二字!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死了算数,那武运,给谁不好,给了你这人,老夫都觉得脏了那拳谱。”
那个半死之人,无声无息。
老人皱了皱眉,然后低,见陈平安再次手指微动。
老人笑了笑。很好!可谓人已死,拳意犹活。这小意思,乃是世间最不得假的大意思!
老人放声大笑。
陈平安猛然间睁开,皱了皱眉,差没骂娘。
已是夜时分,明月当空,这一觉睡得有死。
而能够疼到让陈平安想要骂娘,应该是真疼了。
一鲜血早已涸,与大坑泥土黏糊在一起,微微动作,就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不过陈平安仍是一气,大致确定魄状况后,猛然坐起,四周并无异样。
那个至少也是山巅境的纯粹武夫,为何手却没有杀人?陈平安怎么都想不明白。难不成是北俱芦洲的风俗使然,只是看自己走桩不顺,就莫名其妙来上几拳?
大坑上边,响起一个嗓音:“总算睡饱了?”
陈平安只是缓缓起,连拳架都没有拉开,不过上拳意越发纯粹且敛。
大坑边缘,现青衫褂布鞋,正是那个老武夫。那个在洒扫山庄隐姓埋名多年的老家吴逢甲,或者撇开横空世的李二不说,他就是北俱芦洲三位本土十境武夫之一、大篆王朝顾祐。
大篆王朝在周边数国,为何只有一座弱势元婴坐镇的金鳞?而金鳞又为何孱弱到会被浮萍剑湖荣畅视为一座听也没听过的废山?正是武夫顾祐以双拳打散了十数国山上的神仙,那些山上神仙几乎悉数被此人驱逐境。
顾祐曾言,天大地大,神仙。豪言须有壮举,才是真正的英雄。
顾祐笑:“你这一拳意,还凑合。六步走桩,过百万拳了吧?”
陈平安:“将近一百六十万拳了。”
顾祐问:“小门小,年幼时分得了本破烂拳谱,便当作宝贝,从小练拳?”
见微知著。世间任何一位豪阀弟,绝对不会去练习那撼山拳,所以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会太好。
陈平安摇:“十四岁左右,才开始练拳。”
顾祐有些欣:“其他都不难,拳是死功夫,稍微有毅力的,百万拳都能成,唯一的难,在于一直练习这走桩。”
陈平安一雾,从到尾都是。
不过毋庸置疑,老人对自己没有杀心,事实上,老人几拳过后,对自己裨益之大,无法想象。甚至不在魄、神魂,而在拳意、人心。
这一刻,陈平安轻轻攥拳又轻轻松开,觉得第六境的“最”二字,已是中之。这对于陈平安而言,不常见。
老人说:“我叫顾祐。”
陈平安顿时心中了然,自己的拳法本,还是当年泥瓶巷顾璨赠送自己的拳谱,所以他直接问:“那《撼山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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