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各的旗手登台,摆动各自的旌旗,由巫人逐一唱咏该阵亡将士名单,包括他的姓氏、村落、年龄、职别等。
程序第二节,该屈平扮演的巫登场。
披散发的巫着奇服,着一个特制面,在一阵密的巫乐声中缓缓登场。
屈平面向西北而立,双手扬。
场上气氛为之一振。
巫乐声缓,屈平慷慨悲,音声铿锵:“魂兮归来,修门些!去君之恒,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离彼不祥些……”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屈平刚刚第一句,就有一狂风蓦然来,原本不动的各旗幡于瞬间哗哗作响,两大堆篝火乍然腾起,大的火苗顺风冲举,挂在招魂台上的几盏明灯随风摇,场面惊险。
人们全都惊呆了,纷纷看向天空。
空中,黑压压的乌云正由北而南,冲压过来。
屈平急了,双手冲天,面向东方,继续他的招辞:“魂兮归来!东方不可?托些。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东方不可?托些……”
屈平的辞令刚刚完,一阵更大的风过来,篝火啪啪作响,火星四溅,一些火星飞向人堆,坐在前面的人们发惊叫与躲闪。
屈平目瞪呆,不知所措地看向正在台上为他扮舞的几个巫女。
巫乐更加起劲,巫女舞得更加疯狂。
在疯狂的巫乐中,已经场的大巫祝再度上场,围着屈平舞,显然是在安抚他。
“怎么回事儿?”屈平压低声音,“是我错什么了吗?”
“不是,”大巫祝仰看天,“是云神带着飞廉、屏号来了。庙尹大人不该请他们几个到场的!”
飞廉为风伯,屏号为雨伯。
屈平这也记起,台上供着他们几个的牌位,立有他们的旗号。
“怎么办?”屈平急了,“快撤去!”
“撤不得呀!”大巫祝小声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已请来了,就不能撤,否则,两位大神发起怒来,更不得了!”
“这这这……这该怎么办?”屈平上汗。此番他受王命招魂,这又自扮巫,系重大,无论闹什么差错,他都是解释不清的。
“屈大夫,请镇定,镇定,镇定!”大巫祝一连安抚几声,绕他起缓步舞,一边,一边往空作法,中喃喃辞,不知他在念叨什么。
风伯、雨伯却似没有懂他,狂风愈疾,乌云愈。
接着,一闪电破空而来,一声惊雷在不远炸响,各旗帜哗啦啦响,咔嚓一声,一旗竿从中折断。
一场雷雨近在前。
面对如此变局,跪在场上的所有人,竟然无一个逃走或移动,因为他们知,他们是在为亲人招魂。一旦招不回来,亲人的亡魂就不能归家,就只能在外永世浪。
屈平跪,仰望天空,双手伸张,声音悲切:“东皇太一,佑我英灵吧!”
人们全都跪倒,叩首于地,跟从巫发悲号:“东皇太一,佑我英灵吧!”
在暴雨就要倾泻的刹那,招魂台上倏然冒一个白的影。
是白云。
不知何时,白云已悄悄离开那一家,换作一施法的祭司服,现于招魂台。
一袭白纱本就薄如蝉翼,又在狂风中时不时地被完全掀起,白云她那无可挑剔的少女胴几乎全地展示在招魂台上。
白云却毫无顾忌,两脚起怪舞,全旋转如陀螺,渐渐旋近屈平。
屈平还没有回过味来,白云完全施巫状态,一手持令幡,一手拿铃铛,在有节奏的舞蹈中响铃作法,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