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浅浅的脚印,跟着路上的脚印走了一段小路,他来到一片竹林。
密密丛生的散生竹,易初颜披着一件雪白的斗篷,发散落在衣帽里,盘坐在一堆竹叶上,嘴跟着手中的乐转动,手指娴熟,那乐发的声音空谷婉转,曲伤。
不知什么时候,大雪竟然停了,季之白不忍打断,直到一曲毕,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
站在那片竹林外的季之白,踩着雪地走了去,忽然有踏雪寻梅的觉。
低着的易初颜仰起了脸,短暂的惊诧,还从未有人来过这里,她刻意压低了奏的声音,怕惊扰了别人。
季之白忍不住慨从不知在山村的小角落里,竟然有一方乐园,至少是易初颜的乐园。
“这个地方是有名字的。”
“还有名字?”季之白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是,叫星星之。”
“星星之?”虽然此时此刻天上没有星星,只有大雪初霁后还零星飞扬的雪,站在竹林抬往上方的天空看去,是无穷尽的丽,不敢想象若真的是在星夜,这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星星之,确实很。
“之白,你站着别动。”易初颜睛忽闪,走到一竹面,轻轻地摇晃了一,只轻轻地一,天空中唰地落了漫天的雪。
雪落了他一,上都白了。他和易初颜对视了一,两人发了笑声。
易初颜拍掉他上的雪。
“别说,真是好看啊,在这样的竹林里,落什么都是好看的。”
“正是。”
“一开始你一定幻想过要是落来的是星星该多好,是这样吗?”季之白望着易初颜的双,虽然天空没有繁星,但她的睛里此刻星光灿烂。他莫名怜惜。
“算是吧,简单纯粹。”
寒风凛冽,但季之白还不想离开,星星之,似乎是一个可以让他刹那迷失的地方。
“刚才你的曲是?”
“《故乡的原风景》。就是那天我买的那盘。”
“真好听啊,故乡的原风景,原风景被你了另外的绪,大概就是乡愁吧。”
“风景也都是因人而异,谁让你以前只专心读书,不闻窗外事,新开田那片稻田,那才是真的。我有时候想,我们到底有什么是能割舍的,有什么又是不能割舍的,每当我问自己的时候,我就会去稻田里走走。”
季之白从未听易初颜说过这样的话,十八岁的人生,就开始思考什么是割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他呼一气,来自星星之的冷空气。
“你手里的乐是什么?”季之白今晚发现易初颜就像一个突然闯他视线的陌生人,她生活里有太多他未知的事,从那盘被废弃的磁带开始,风信、温室、星星之,还有故乡的原风景,和她手里的乐。
“陶埙。”易初颜握在手里,看上去是一把有年代的陶埙。
“我想再听一遍《故乡的原风景》,可以吗?”
易初颜,依然是《故乡的原风景》,季之白在那一刻决定将自己原本要说的告别的言辞,全收回去。他必须回来,这里是他的故乡,这里有他不能忘却的原风景,这里有让他心动的姑娘,有无限惊喜的星星之。此刻,他看到了自己的心,一定要度过万劫的信念。
对,就是信念,在他十九年的人生里从未现过的一个词,今晚现了。
静静地完一曲,易初颜问:“之白,如果你可以选择,你最想变成什么?”
“此刻可能想变成这里的一散生竹,它们如此韧。”
易初颜望着他的双,问:“你要找的车他是不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