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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家的平房外墙被上“拆”字之前,丛武从没想过八里堡(pù)这穷地方也有被开发的一天。
忽然有一天来伙地产商,也不知是钱多烧的,还是看地价便宜,居然瞧上这块地方要搞楼盘,行动力还,大铲车推土机咔咔一顿作,没过多久,这片就剩丛武的破小卖铺和几家粑粑店烧烤汽修啥的。
麻古①:字发轻声,冰毒加工品“麻古”的东北叫法。主要成分为甲基苯丙胺(即冰毒)、咖啡因等,多为药片状,颜和香味各异。此直接作用于人中枢神经系统,毒,有迷幻作用,后有健谈、亢等生理反应,甚至容易将隐私说,故俗称“药”、“唠嗑药”、“抢劫药”等,总之坏得很!
解放前八里堡就这样,新中国也没拯救了这倒霉地儿,市政工程年年,年年豆腐渣。见别的行政区楼地而起,开发区新城区一个接一个,八里堡仿佛被人遗忘,破烂如旧。这里的人和这地方一起不求上,里挣钱的路都是邪门歪。
空虚,就像他空空没有人气儿的家。
这是老临终遗言,丛武记得牢牢的,也贯彻钉神成了钉,继而变成刚哥的中钉。
地蛇,大混,都不足以形容刚哥在八里堡的地位。穷山恶刁民,刚哥格外刁,蹲几年大狱放来,没减一嚣张,倒八分煞气,还跟几个条成哥们儿,看着几个荤场,顺路捣腾麻古①。仨月前宋大明放走一刚哥看上的妞,被他抓了说要剁手,丛武大着胆去要人。最后夫是囫囵个换回来了,可丛武却沦为刚哥的送货郎。
踏实,谁不想,丛武也想,想有好房安家,无后顾之忧的娶个媳妇儿,随便啥都行,日总能过去。
丛武他爸说:“别跟他们似的浅腚沟,给仨瓜俩枣就拆,必须多要一房。”
除了那场激戏,二把手的话也不断在丛武回响。他开始犹豫要不要退一步,或是接受补偿直接让开发商拆了,或是把房卖给刚哥,他拿钱在区重中学附近个二手房首付,把外甥女和夫接来住,他再找个班上还房贷。
说来怪了,在他看见那女的之前,他从没设想过还是未知数的媳妇儿啥样,今晚到酸时候,他忽然冒个想法,将来的媳妇儿要有一黑发,也要通雪白,就像那女的一样。
这是换条件,丛武的小卖铺卖烟,刚哥的麻古需要伪装成整条的烟,再让相不起的丛武取送,行里都这么。
刚哥盯上丛武的祖传破房,只因他家临街,搞不好将来成门市,等楼盘建成了,他收租自营皆可,总归有稳定收。再大的混总有混不去那天,刚哥也有颗求踏实的心。
老段讲的么:好女不嫁八里堡。这地方天生风差劲,坐落河东,东平西斜,排不畅,雨季汛期一到,河堤满溢,说淹就淹,闹涝跟玩似的。丛武家住临街,他记得小时候七月连雨天一到,脏就从井盖往上冒,垃圾混着屎往家门,爸妈带着他们弟俩,一盆一盆往外舀臭汤。
刚哥想买丛武的房,诚不诚心不知,反正丛武是铁了心的不想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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