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人近乎,你就是不听,动不动就自说自话跑去阿克苏跑回上海,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所以呢?你现在知了,除了会哭会怨我,还有什么?”斯南退来两步,邃的眉灼灼放光,“我那时候就猜到你会说这些话。”
“我——?”西泪模糊朝她伸手:“南南!”
斯南却不耐烦地抬了抬:“你别这样行不行,演电影呐?我是遇到坏人了,怎么样呢?我可不会自杀也不会自暴自弃,现在好多人追我呢,还有,这和小舅妈和周周伯伯都没关系,坏人是坏人,坐牢是他罪有应得,小舅妈一直对我很好的,没有她,坏人还抓不着呢。”
“还有,你不许怪我和大表哥啊,”斯南拧起了眉,“他们就不会怪我,他们说了我没错,懂吗?”
西满心期盼地回了上海,从未想过,只一天一夜,整个世界就崩塌了,粉粉碎,但日毫无知觉,万街的夜照旧这么一如往常地过去了,路灯齐齐熄灭,各声音纷沓而至,太来,又是新的一天。
第425章
西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觉边的一切都放慢了节奏,有时候是屏幕上的无声电影,有时候是收音机里的有声剧。
她听见姆妈慢慢坐了起来,搭在被上的绒线衫棉袄一件件被她穿上。姆妈老了,习惯咳两声清一清咙再喝几保温杯里的温。保温杯是日本货,南红从香港寄回来的,是斯江冲的,里面放了五六粒红枣,焖一晚上就变成红枣。
帐动了动,床后面的桶传来淅沥淅沥的声音,西睁开,看见姆妈的侧影弯腰,站起,又弯腰,大概是拿桶盖。她小时候经常跟爷娘挤在这张梨木的大床上,大哥他们三个睡低铺,他们话太多太吵,她不乐意跟他们一起。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不被他们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了。
西侧过,把泪捂枕巾里。
叠着的楠木箱上的台灯亮了,有木和木碰撞的声音,这个西自小就听惯了,那是姆妈在梳,她和其他老太太不同,她每天晚上都要把发髻放来,一遍一遍地用角梳梳通,早上梳好抹上茉莉香味的发油,挽成一丝不油光的发髻。被剃的那两年,西偶尔见过姆妈坐在小圆凳上,拿着断成两截的梳对着镜梳半边狗啃似的发。
这好像就是昨天的事,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再回到这条街这间屋这张床上的她,失去了太多。
客堂间里传来景生和斯江说笑的声音,西想起景生在沙井的那一年,不禁又闭上了。
外全安静来后,西才慢腾腾了床。
吃饭台上留着她的早饭,斯好写了张纸条:“姆妈早,我去图书馆,二去看电影,大上班,大表哥上班,阿娘礼拜,她还要和教友去琪看戏,我们都不回家吃中饭,灶披间里有汤有包,有饭有面条,冰箱里有馄饨。再见。”
西在客堂间里转了两圈,先给陈东来打了个电话,一开才发现自己嗓哑了。
“是我。”
“哦——”陈东来愣了愣,“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