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不能专凭理想,而要顾及实际的形的,即不论实际的形能行与否,亦还要顾到行之之手腕。秦始皇的政策虽好,行之却似过于急。北筑城,南收两越,除当时的征战外,还要发兵戍守;既然有兵戍守,就得运粮饷去供给;这样,人民业已不堪赋役的负担。他还沿着战国以前的旧习惯,民以自奉:造阿房,在骊山起坟茔(骊山,在今陕西临潼县),都穷极奢侈;还要到去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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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各方面的利害冲突了,所以有不同的见解,误以为许多方面,各有其不同的主张,以致人各有心,代表全国公益的在上者的政策不能顺利行。如此,自有统一全国人的心思的必要。所以在《·法禁》《韩非·问辨》两篇中,早有焚书的主张。秦始皇及李斯就把它实行了。把关涉到社会、政治问题的“诗、书、百家语”都烧掉,只留关系技术作用的医药、卜筮、树之书。涉及社会、政治问题的,所许学的,只有当代的法令;有权教授的人,即是当时的官吏。若认为始皇、李斯此举,不合时代,他们是百无以自解的,若认为有悖于古,则实在冤枉。他们所想回复的,正是古代“政教合一,官师不分”之旧。古代的形是如此,清朝的章学诚是发挥得十分透彻的(坑儒一举,乃因有人诽谤始皇而起,意非尽灭儒生,并不能与焚书之事并论)。
秦始皇,向来都说他是暴君,把他的好一笔抹杀了,其实这是冤枉的。看以上所述,他的政治实在是抱有一伟大的理想的。这亦非他一人所能为,大约是法家所定的政策,而他据以实行的。这只要看他用李斯为宰相,言听计从,焚诗书、废封建之议,都于李斯而可知。
以上是秦始皇对的政策。至于对外,则北自山以南,南自五岭以南至海,秦始皇都认为应当收版图。于是使蒙恬北逐匈,取河南之地(今之河),把战国时秦、赵、燕三国北边的城连接起来,东起现在朝鲜境(秦城起自乐浪郡遂城县,见《汉书·地理志》),西至现在甘肃的岷县,成立了一新防线。南则略取现在广东、广西和越南之地,设立了桂林、南海、象三郡(大略桂林是今广西之地,南海是今广东之地,象郡是今越南之地);取今福建之地,设立了闽中郡。楚国庄蹻所开辟的地方,虽未曾正式收版图,亦有一分曾和秦朝通,秦于其地置吏。
统一虽然是势所必至,然而人的见解,总是落后的,在当时的人,怕并不认为合理之举,甚而至于认为反常之态。况且不必论理,六国夷灭,总有一班失其地位的人,心上是不服的,满怀着报仇的愤恨和复旧的希望;加以大多数人民的困于无告而易于煽动,一有机会,就要乘机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