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会永远失去你。……小尼姑,你没有错任何什么事儿,不用自责。”他带着泪笑起来,一只手掌托起她的腮,“你一儿也不自私,你像最伟大的一个君王照顾着我这个民,你就是我的佛陀,你曾度尽我一生苦厄。是我,作为你的信徒,是我不够虔诚。”
尽她的泪仰望着他的泪,中间悬殊着一尺之遥,可宋知濯却觉得是他一直在仰望着这一尊普度“众生”的女菩萨,由她法力无边的里,驱散了从前那些苦难与孤寂。
可他此刻已陷在另一片/海里不脚来,而他的佛陀无量慈悲的心业已有些累了。就因为这样一奇异的默契,他最后一次吻了她沾满泪的杏与浅,目送她为离开,去继续她自己的,一场修行……
很快,与中秋便只隔了两日,府中家仆纷纷忙开,由千凤居来来往往,呈报采买销账等杂事,又有各家礼尚往来应酬,全托了童釉瞳。童釉瞳亦是初次当家,颇有些手忙脚,幸而得玉翡从旁协助,这才万事妥帖。
脉脉秋浸芙蓉、柳叶飘絮的大小径上,人影丛脞。一双双喜庆的眉行至前,福朝明珠问安后,又由她边过。瞧着这一切,明珠只觉世上杳杳,人与人朝夕相对几年,却又难永远,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一淡愁淡怅笼在她心甸,一晃,便到了张氏院儿里。目断,蜂慵蝶羞,万紫千红。宝玲在廊相望一笑,“来了?快屋吧,老爷在里呢。”
“嗳,”明珠弯着眉应声,未几已捉裙了厅上,未见人影,便穿过细廊转间,就见宋追惗正欹斜在榻上看书。她捉裙上前,在罽毯上跪,叩了个,“给老爷请安,老爷万福万寿。”
稍时,宋追惗阖上了书搁在榻案上,亦端正了,“快起来吧。我听濯儿说,你要搬到城南的‘清苑’里去住?在家闹闹的不好?”
明珠撑起来,坐到了他就近指的一张折背椅上,乖巧地笑起来,“我这两年疏于礼佛,前些时候梦到我师父,说了好大框话儿责备我。我想着,府里终归人多,还是‘清苑’清净些。”
郁的乌合香由一鼎汉白玉炉鼎弥漫来,有些怡人的祥宁。宋追惗了然地笑一笑,端起一盏茶,却来不及饮,“你和濯儿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天大的事儿,也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拦你。你若实在要去便去吧,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一齐带了去,就算我这个父亲一份心。”
“老爷,我自嫁到府上这几年,连个孩也没有,于宋家实在无功,实在不敢再要老爷的赏。”
“不要多说。”宋追惗冲棂心月门外抬一抬手,不时便有两个丫鬟端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上来,“你在府里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先前你母亲在时,因着她那些小,你没少受委屈,若不是你,濯儿当初还说不清是个什么样儿,又替我持府琐事这一年,你是个好孩。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姑娘家的玩意儿,你拿去,就算父女一场的缘分。”
鹘突一霎,明珠座福,倏然有了几分由衷的激,“多谢老爷,老爷……以后请千万保重。”
也算跪别父母后,不小半个时辰,青莲便张罗好几辆车。其中四季衣裳、各锦绸绫罗缎单装了一车,由侍双领着侍梅同车照;一些面首饰及往前那些官爵夫人们送的礼又单装一车,由侍婵领着侍鹃同坐看守;再就是那些十分贵重的银、玉簪金钗的梯己单装了一车,是明珠与青莲共乘。另有侍竹与侍画两个小的单坐了一辆。连着几辆宝香车,就在秋茫茫,驶往城南。
车窗外便是王孙吴候、人影憧憧的人海,车喧天,红紫翠乡的万丈红尘似乎于明珠来说没有多大的引力,她静看一瞬,将织金莲的车帘放,扭回了。
正座上青莲正握着一沓票据细看,旁边是大敞着的一个小箱。明珠亦挪凑过去,瞧那些五八门的票,“青莲,瞧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