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陆涵誉纠缠着事无巨细地问了好些个关于张祺端的问题后,舒甄长舒一口气,卧在偏厅的躺椅上,懒散地翻看基金会最近的项目策划。而这些文件实在无聊,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身下的椅子吸引,柯布西耶躺椅。在童年及青少年时,它存在于爸爸的那间宽敞的摆满了书籍与小件手工艺术品的书房,在她还会吵闹着四处找爸爸然后推开书房的门时,绝大部分时候爸爸真的在书房,她雀跃着跳进去,要么坐在柯布西耶躺椅上(对那时的她来说还是庞然大物),要么坐在帕米奥椅上晃荡着她的短腿。时间晃到高中,准确来说是高一,爸爸天生脆弱的心脏终于停止了,他死了。过不了几个月,房子开始再一次的改造。据爸爸说这座别墅有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这么多年来屡次翻新修改,住过祖父、曾祖父和别的什么人,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早,不禁让舒甄担心自己的生命,但爸爸说不会的,他的女儿会活到一百岁。这一次的改变则由一个留过学的留着长头发的高瘦青年负责,他主张在家居环境中多运用暖色来打破死亡的阴影。舒甄嗤之以鼻,不晓得那些软乎乎的米白米黄是否知道自己被赋予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很快舒甄又有了讨厌他的新理由,他把偏厅来了个大改造。这地方从她出生后一直维持着一种矫揉造作的洛可可风格,可以说是这所用昂贵家具和艺术品堆砌出的折衷主义的房子里最另类的地方,但这里的欧式花纹地毯,金箔包边的曲线沙发,天鹅绒安乐椅,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娃娃和玩偶,都见证了她的成长。长大后的舒甄偶尔也会在审美上吐槽偏厅,爸爸反而对它很维护,说折衷主义就是混搭嘛,洛可可也可以搭进来的。而经高瘦青年之手改造的偏厅,彻底冷寂下去了,那些家具纤细甜腻的歌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刷了浅灰色漆的墙壁的厚重的沉默。另一个改变是书房,那些曾经和爸爸长时间相处的家具和艺术品被分散在家中的各个角落,再推开书房的门,舒甄很难想象这个空间承载了那么多与爸爸相处的时间。记忆被彻底遗失了。舒甄数次向妈妈讥讽他的糟糕的决定,但她只是用其实是你不懂的表情沉默以对。很快舒甄明白了为什么他得到了她的维护,他的任务不止设计,还包括逗丧夫不久的中年寡妇大声欢笑,与她亲密搂抱并在床上赤身裸体地运动。舒甄想到撞破他和她做爱的那一天,仍然会觉得爸爸有点可怜。
等到舒甄把视线再投到策划书上时,时间才过了一刻钟。有时候时间就是这样奇怪,好像已经重新走过了一遍上半生,那些强烈的悲伤和痛苦又重新笼罩着你,但时间只轻飘飘地挪动了十五分钟。
舒甄完全不记得高瘦男青年的名字了,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忽然滋生出的浓烈又稠密的恨意随着时间慢慢衰弱,又总会再次的出现。它是永不熄灭的。
至于自己的第一次出轨对象,舒甄也忘了他的名字和脸。出轨的理由,也不大记得了。大概是他笑起来蛮单纯的这类简单的理由就顺其自然的做了。
舒甄想,出轨真是很简单的,爱才是困难的事情,不幸的是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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