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黄童即将返乡,老剑仙董三更便亲自相送一场。
谢松此去,自然也需要有人送行。
其实陈平安也就是将她送到幡斋门。
谢松有些不痛快,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离开倒悬山。
陈平安便说可以去蛟龙沟那边等着,实在无聊,也可以去雨龙宗逛一逛,散散心。
谢松立即来了兴致,问:“这算是挑中了那个江台?那个蒿呢?一并掉如何?我欠你的那个人,你这么会算账,总要尽其用。都是往北去的,剑修御剑,反正极快。”
陈平安摇摇,:“到时候等我消息吧。”
谢松埋怨:“如此婆婆妈妈,若非欠你人太实在,我都懒得与你多说。以后到了皑皑洲,莫找我叙旧,没有酒喝了。”
陈平安笑:“鹳雀客栈那两个小丫,以后就由谢剑仙护着了。”
谢松一想起此事,便心大好,:“都是好苗,我会好好栽培的。成为她们师父这般的剑仙,可能有难,但是地仙剑修,跑不掉。陈平安,这事,还得谢你,不过不算欠人钱,与你声谢,便算了。”
陈平安琐碎叮嘱了一番,什么两个小姑娘都是剑气城市井,年纪太小,又未曾见过外边的天地,教剑传一事,很要,但是如何能够让她们在浩然天活得自在些,又不可忘本,都需要谢剑仙多费心了。尤其是在她们能够自保之前,切不可提及自己剑气城,更不能在修生涯当中,一有外人提及剑气城的闲言碎语,便意气用事,话说得再难听,也该忍一忍,就当是学剑之外的修心了……
谢松听得一阵疼,只说“知了知了”。
两人临近幡斋大门。
陈平安终于不再絮叨,问了个奇怪问题,:“谢剑仙,会亲自酿酒吗?”
谢松有些摸不着脑,:“当然不会。”
陈平安笑:“我有个朋友,曾经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山中何事?松酿酒,煎茶’。”
谢松直截了当问:“陈平安,你这是与那米裕相久了,近墨者黑,想要调戏我?”
陈平安百莫辩。
与女打,陈平安觉得自己从来不擅,远远不如剑仙米裕,更加不如那个从敌变友的姜尚真。说实话,连好朋友齐景龙都比不上。
谢松朗笑:“果然是个儿,别平时脑多灵光,仍是开不起玩笑。”
陈平安松了气。
谢松抱拳:“隐官大人在此停步,别送了,我没有与男逛街散步的习惯。”
陈平安笑着抱拳还礼,:“无法想象,能够让谢剑仙心仪的男,是何等风。以后若是重逢,希望谢剑仙可以让我见一见。”
谢松冷笑:“风?找了我还敢风,砍死。”
陈平安无奈:“谢剑仙,此风非彼风。”
谢松哈哈大笑,:“还是年轻,真当我连这学问,都不晓得?能够让隐官大人吃瘪两次,心大好,走了走了,见好就收!”
谢松走在幡斋外边的街上,大步离去,行去十数步,举手摇晃,并未转却有言语。
言语十分谢松。
“腚儿又不大,腰肢儿也不细,瞧个啥?多瞅几纳兰彩焕去,那柳也不差,桌面都快给压塌了。”
陈平安一脸苦笑,转步府邸。
手指敲击,缓缓而行。
师兄左右去往东南桐叶洲,会先找到太平山老天君,与山主宋茅。
魏晋要去往扶摇洲。
邵云岩与暂时未定的某个大剑仙,会去南婆娑洲。
邵云岩将来去往,不过有主次之分,毕竟邵云岩受限于当的境界,一个玉璞境剑修,独自一人,挑不起那份担。所以陈平安一直在纠结第三个剑仙的人选,必须是本土剑仙,必须是仙人境起步。
陈平安想过陆芝,也想过陈熙或是齐廷济,相较于师兄左右和风雪庙魏晋,当然会更晚动。
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这个选择,会牵扯诸多隐藏脉络,极其麻烦,一着不慎,就是祸事,所以还得再看看,再等等。
其实当初在城上,陈平安真正信不过的,不是那个拥有大妖之却肯死板恪守规矩的老聋儿,而是巅峰大剑仙陆芝才对。
这不是说陆芝是蛮荒天的应,并非如此,而是陆芝绝对不愿意战死在城之上,属于那“见大局已定,那我便收剑远去”的人。
陈清都其实不介意陆芝这选择,陈平安更不会因此对陆芝有任何轻视怠慢之心。
而陈清都当初选择让陆芝庇护隐官一脉,其实本就是一暗示。
陈平安想不通,无所谓,不会改变结局,万一心领神会,想到了,那么为剑气城的新任隐官,就些隐官大人该的事。
比如让陆芝更加问心无愧地离开剑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