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最终找到了那位僧人。
崔东山扭:“我是东山啊。”
孙源笑:“国师大人,该不会今日登门,就是与我发牢吧?你我之间,价格公,买卖而已。有些事,纠缠了太多年,任你是大剑仙,也没那个心气掰扯清楚了,答案无非是‘还能如何,就这样吧’。何况城杀妖一事,习惯成自然,厮杀久了,会当作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我孙源,算怕死的人吧?但要真到了城上,再去了南边,也照样会杀得兴起。”
崔东山笑眯眯回复:“不用,反正小师兄是慷他人之慨。赶收好,回小师兄与一个老王八就说丢了,天衣无的理由。小师兄摆阔一次,小师妹得了实惠,让一个老王八心疼得泪如雨,一举三得。”
崔东山叹了气,双手合十,致意,起离去。
小姑娘嘴上如此说,在手腕上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凝滞。
孙源默然无声。
僧人:“人心独坐向光明,言便作狮鸣。”
孙源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如何想,如何,是两回事。阿良曾经与我说过这个理,一个讲明白了,一个听去了。不然当初被老大剑仙一剑砍死的剑修,就不是万众瞩目的董观瀑,而是可有可无的孙源了。”
孙源摆摆手,:“别说这话,我真不适应。又是师弟茅小冬,又是先生二掌柜的,我都不敢喝酒了。”
郭竹酒以心声悄悄说:“回了城,大师伯瞧不见咱们了,我再还给你,一会儿就成。”
崔东山盘而坐,说:“要两声谢,一为自己,二为宝瓶洲。”
崔东山问:“那么如果那位消失万年的蛮荒天共主,重新现世?有人可以与陈清都捉对厮杀,单对单掰手腕?你们这些剑仙怎么办?还有那个心气城吗?”
崔东山蹲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酒杯。
孙源突然正说:“你不是那绣虎,不是国师。”
崔东山皱眉:“天地只有一座,增减有定,光河只有一条,去不复还!我爷爷放便是放,如何因为我之不放心,便变得不放?”
最后左右与裴钱说:“剑术可以经常练,但是不要轻易去真正握剑,这一,确实要与你师父学一学。连什么是什么都不知,又能练个什么。”
崔东山从南边墙上,跃城,走过了那条极其宽阔的走,再到北边的城,一脚踏,形笔直坠,在墙那边溅起一阵尘土,再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地从黄沙中走,一路飞奔,蹦蹦,偶尔空中凫。
崔东山摇:“莫要与我文字障,无论是名家学问,还是佛家因明,我研究极。”
。
郭竹酒一雾,抖了抖手腕,光彩转,还有沉。礼太贵重,事后还是得问过师父,才能决定收不收。
崔东山双手笼袖,笑:“人人有理最麻烦。”
孙源苦笑:“实在无法相信,国师会是国师。”
崔东山笑嘻嘻:“名为五宝串,分别是金铜钱熔化铸造而成,山云之,蕴藉运华的翡翠珠,雷击桃木芯,以五雷正法将狮虫炼化,算是浩然天某位农家仙人的心之,就等小师妹开了,小师兄苦等已久,都要急死个人了。”
崔东山说:“孙剑仙,你再这么中人,我可就要用落魄山门风对付你了啊!”
孙源,站起,笑:“还真有个‘但是’,‘要过城,我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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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郭竹酒说:“大师伯会找你爹谈一次。”
孙源说:“这也就是我们埋怨不已,却最终没多什么事的理由了,反正有老大剑仙在城守着。”
僧人神安详,抬起覆膝地之手,伸手掌,掌心向外,手指垂,微笑:“又见人间苦海,开了一朵莲。”
崔东山本不愿在自己的事上多作盘桓,转而诚心问:“我爷爷最终停歇在藕福地的心相寺,临终之前,曾经想要开询问那位住持,应该是想要问佛法,只是不知为何,作罢了。能否为我解惑?”
僧人双手合十,仰望向天幕,然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广袤大地,右手覆于右膝,手指指尖轻轻地。又抬一手,拇指与指相拈,其余手指自然舒展开来,如开莲。
崔东山说:“我有个师弟叫茅小冬,治学不成才,但是教人教得好。我家先生,学什么都快,都好。目之所及,皆是可以拿来修行的天材地宝。”
又与曹晴朗说:“边人走得越快,你越不能为之着急。”
剑仙孙源笑:“国师大人,其他都好说,这件,真不能送你。”
崔东山扯了扯嘴,:“剑气城不也都觉得你是个细?但其实就只是个帮人坐庄挣钱又散财的赌。”
孙源笑:“国师说这话,就很大煞风景了,我这难得的英雄豪气,快要兜不住了。”
崔东山伸手,笑:“赌一个?若是我乌鸦嘴了,这只酒杯就归我,反正你留着无用,说不定还要靠这香火求个万一。若是没有现,我将来肯定还你,剑仙寿,又不怕等。”
崔东山坐在廊,背靠栏杆:“宁府神仙眷侣两剑仙,是战死的,董家董观瀑却是被自己人剑打死的。而我家先生第一次到了剑气城,却是宁府就此没落,董家依旧风光万丈,你觉得最伤的,是谁?”
只是崔东山刚到剑气城那会儿,与师刀房女冠说自己是穷光,霞洲宝舟渡船是与人借来的,却也没说错什么。魂魄一分为二,既然归了自己,那些咫尺与家当,照理说是该还给崔瀺才对。
崔东山说要自己再逛逛。
崔东山说:“以往总是差不多百年一战,不提那场十三人之争后的惨烈大厮杀,短短十年之间,蛮荒天又有两次攻城,只是规模都不算大,无非是想要以战养战,磨合各方势力,演武大练兵,你怕不怕?可一旦真正聚集起半座蛮荒天,甚至整座蛮荒天的战力,剑气城就这人,这么飞剑,怕不怕?”
孙源:“学阿良事,很多人其实都想学,只是没人学得好罢了,说书先生的那分寸,到底是怎么来的?多少人最终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毕竟阿良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他的剑术剑意,外人怎么学?那百余年,浩然天的剑客阿良,是怎么成为剑气城阿良的,相信你我心知肚明。”
孙源看着这个蹲在栏杆上没正形的少年郎,只觉得一个比两个大,学那苦夏剑仙,有些苦瓜脸。
崔东山埋怨:“剑仙恁小气。”
崔东山笑着接过酒杯,问:“‘但是’?”
孙源扯了扯嘴角,终于忍不住开针锋相对:“那我还是西河呢。”
崔东山兜里的宝贝,真不算少。
崔东山了,:“我差一个没忍住,就要把酒杯还你,与你纳便拜,结为兄弟,斩烧黄纸。”
崔东山栏杆,:“人人怨气冲天,偏偏奈何不了一位老大剑仙,如何解忧?大概就只能是唯有饮酒了,醉酒醺醺然等死,总好过清清醒醒不得不死。”
僧人说:“那位崔施主,应该是想问这般巧合,是否天定?是否了了?只是话到嘴边,念才起便落,是真的放了。崔施主放了,你又为何放不?今日之崔东山放不,昨日之崔施主,当真放了吗?”
那一袭白衣翻墙而走,趴在墙上翻向另外一边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放肆,太放肆了
僧人哈哈大笑,佛唱一声,敛容说:“佛法无垠,难当真只在先后?还容不一个放不?放又如何?放不又如何?”
崔东山抬了抬,明显不死心,:“不喝酒要酒杯何用,送我呗。”
郭竹酒接住了多宝串,讶异:“真给啊,我还想与小师兄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来着。”
崔东山没直接去往宁府,而是鬼鬼祟祟翻了墙,偷摸一座豪宅府邸,见着了一位坐在廊上持杯饮酒的剑仙。
陈平安祭自己那艘桓云老真人“赠送”的符舟,带着三人返回城池宁府,不过在那之前,符舟先掠了南边城,众人去看过了那些刻在城上的大字,一横如人间大,一竖如瀑布垂挂,一即是有那修士驻扎修行的神仙窟。
孙源将那只酒杯抛给崔东山,:“无论输赢,都送给你。阿良曾经说过,剑气城的赌,没有谁可以一直赢,越是剑仙越是如此。与其输给蛮荒天那帮畜生,不如留给后那座浩然天,就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反正都恶心人,少恶心自己一,就当是赚。”
孙源说:“自然还是老大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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