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便有些心慌,啥呢,咱们你来我往,学他大白鹅,走个样就行了啊。
裴钱犹豫了一,赶拈一张符箓,贴在自己额,先给自己壮壮胆。
看样得认真才行了,不然被岑鸳机一拳打个半死咋办?裴钱无比清楚,这个岑每天练拳十分用心,昼夜不停,山上山来回走,老厨总说这才是练拳之人该有的韧心。
裴钱脚尖一,脚树枝弯一个大弧度却偏不折断,然后当裴钱脚尖劲一空,树枝瞬间一弹,裴钱便凭空没了影。
岑鸳机一个愣神工夫,一刻就被人一拳击中后背,往山坠去。在空中又被人一肘打在了背脊之上。岑鸳机猛然摔在台阶上,躯重重一弹,然后两一翻,昏死过去。
裴钱飘落在地,蹲在一边,满大汗,狠狠抹了把脸,到底咋个回事呢?
朱敛和郑大风站在台阶上,面面相觑。
裴钱赶抚了抚额上的符箓,一手悄悄推了推岑鸳机,一边转大声:“天地良心!真不关我的事,是岑鸳机自己摔了!我扶不住啊!”
一艘路过云上城即将到达龙天的渡船上,陈平安一袭青衫,背着那把剑仙,斜挎包裹,趴在栏杆上。
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练到两百万拳了。只是不知骑龙巷那边,裴钱在学塾读书读得如何了,在铺里边帮着买卖挣钱,会不会耽误抄书,还有跟那哑湖的大怪不得来。
渡船沿途见闻又有那奇奇怪怪之。
有一群彩衣女修士,在一座云海秋千,她们的声笑语惹来渡船上许多男修士的大声吆喝,本就是此次肩而过,便会今生不见,他们的言语就有些荤素不忌。结果云海之中缓缓探一只大的蛟龙颅,吓得船上许多修士呆若木。那并非真正蛟龙的玄妙存在,以颅轻轻撞在渡船尾上,渡船越发去势如箭矢。
陈平安记了这幅画面,返回客房,继续一件寻常事。
自倒悬山到达桐叶洲后,跟陆抬分别,陈平安误藕福地,带着裴钱和画卷四人一起离开那座观,陈平安便开始写一些山见闻。凭借记忆,从离开倒悬山开始,认识陆抬,到达桐叶洲,走过扶乩宗喊天街,一直写到了今天北俱芦洲的云中蛟龙推渡船。
桌上纸张分两份,被陈平安分成了初稿本和抄录本,草稿会有涂抹和修改,反复斟酌推敲,就像一封没有寄去的信,只是这封信,写着写着便有些。随后抄录的那份,则显得净净,整整齐齐,就像是学生给先生的一份课业。
有些时候,实在是没有事可写,很时间都没有看到任何有意思的山人事,要么就不写,要么偶尔也会写上一句“今日无事,平平安安”。
藕福地,群鸟争渡,陷围杀,向当地的天第一人拳剑。大泉王朝边境客栈,遇到了一位会写打油诗的君。神远游,见过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埋河神娘娘,拜访了碧游府,与那个仰慕老先生学问的神娘娘说了说顺序。住在老龙城那座灰尘铺,带着越来越懂事的黑炭丫,去往宝瓶洲东南的青鸾国,那一年的五月初五,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唯一没有提笔再写什么的,是在书简湖当账房先生的那些年。最后就只有回到了家乡泥瓶巷,独自一人在祖宅灯守夜的时候。陈平安思来想去,只写了一句话:“这些年有些难熬,但过去了,好像其实还好。”
陈平安写完一份,又抄录完一份,桌上分开叠放的两大摞纸张上都是工整的小楷,估计这些字在行家中,还是写得很匠气,抛开容不说,洋洋洒洒三十余万字,翻来覆去,古板严谨,规矩而已。
陈平安收起笔墨,伸两只手,在好像尚未装订成册的两本书上,轻轻抚平,压了压。
暂时无忧,便由着念神游万里,回过神后,陈平安将两叠纸收方寸当中,开始起练拳,还是那三桩合一。
如今武夫练拳和修行炼气,光消耗,大致对半分,在这期间,画符就是最大的消遣。
陈平安买了两份山邸报后,就这样一路无事到达了龙天的仙家渡。
龙天和家乡骊珠天一样,都在三十六小天之列,它是龙宗的祖宗产业,被龙宗开山老祖最先发现和占据,只不过这块地盘太让人红,在外患忧皆有的两次大动之后,龙宗就拉上了大源王朝崇玄署和浮萍剑湖,这才挣起了旱涝保收的安稳钱。
龙宗是北俱芦洲的老宗门,历史悠久,典故极多,大源王朝崇玄署和浮萍剑湖,比起龙宗都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但是如今的声势,却是后两者远远胜过龙宗。
由于临而建的龙宗设置了山禁制,渡船之上的乘客不见龙宗仙府廓,只可以看到大渎之畔,方圆百里地界,雾茫茫,等到渡船穿过了那片一年四季气郁的云雾大阵,缓缓落停靠在渡,才得以瞧见龙宗的绵延建筑,气势恢宏。
陈平安发现这是第一次乘坐北俱芦洲渡船,靠岸后所有乘客都老老实实步行船。
想到大源王朝历代卢氏皇帝的跋扈行径,崇玄署云霄杨氏的那些事迹传闻,再加上陈平安亲见识过浮萍剑湖女剑仙郦采,就谈不上如何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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