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起剑(2/10)

火龙真人气笑：“吗，路边随便遇到了一位想象中的世外人，便要嫌弃自家师父没有神仙风范？”

两个久别重逢的老人，聊着天底最大的事。

火龙真人若论岁数，可比那个老秀才年无数，可是提及老秀才，依然要诚心诚意敬称一声前辈。

那个在宝瓶洲南端老龙城，被亚圣亲自手重重责罚，被百家修士视为失去吃冷猪的七十二陪祀圣人之一，也曾在学问一事上，促使各洲各书院不同学脉统的儒家门生大受裨益，从而以贤人跻君，故而哪怕此人针对文圣老秀才那个不是弟的弟，且视如死仇，可老秀才依旧愿意承认此人学问不俗，看得到此人学问对当今世的潜在功德。

陈淳安久久没有说话。

火龙真人和陈淳安没有去往颍陈氏祠堂那边，而是沿着江缓缓而行，火龙真人说：“南婆娑洲好歹有你在，其余东南桐叶洲、西南扶摇洲，你怎么办？”

陈淳安收书后，说：“儒家门生，其实与家修行大致路数相差无几，不过是换成了养育心中浩然气。你们抱山中，远离人间，开辟我两无尘的清净境地。我们读书人，无非是‘闭门读书即山’，至于修之地、修之法，便分别是书斋与圣贤书籍，以及书上文字当中蕴的理了。不过在这其中，门槛还是有的，不是人人翻书就能真的修行，例如门的吐纳之法，还是得有，需要君贤人传授给书院儒生。至于修行的先天骨，又是一门槛。故而许多文采飞扬的大文豪，许多饱腹诗书的老儒生，依旧无法靠读书来延年益寿。”

火龙真人一拍张山峰肩膀：“山峰，瞧见没，有人向你讨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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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亚圣一脉的中砥，他陈淳安的自学问，与那老秀才提倡的学问宗旨，在本上就已背而驰。

张山峰想起一件事：“师父，我们修行之人，抱山中，以山灵气洗心外，不谒王侯，不朝天。可那儒家门生，到底如何修行？真的就只能靠读书吗？可如此读书就能修境界来，那么岂不是世间所有人都可以修行了？若是有人偷偷将浩然天的书籍带往其余天，尤其是那座蛮荒天，岂不是天大的祸事？妖族白白多一大拨修士，结果会有更多的妖族能够攻打剑气城，这可如何是好？”

和张山峰想的恰恰相反，儒家从来不阻止世间有灵众生读书修行。这是礼圣订立的规矩。

陈淳安笑：“无须多礼数。读书人读书，修人修，本就算是同中人，礼数在简在醇正，不在繁多不在表。”

张山峰觉得这个说法玄乎，不过仍是行礼：“谢过先生解惑。”

张山峰略微心安。

若是蛮荒天的妖族真能攻破剑气城，大军如，淹没那座天底最大的山字印——倒悬山，陈淳安能否守住距离倒悬山最近的南婆娑洲都不好说，那么桐叶洲和扶摇洲，与他陈淳安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张山峰直到现在都不知他们师徒二人所要见的是何人。

火龙真人慨：“文圣前辈，看待人心人，世无二人。”

火龙真人指了指不远那座青石崖：“那个就是梦中练剑的小？”

其实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了。

龙真人摇：“赠书给读书人，就是天底最大的礼数。”

陈淳安，没有反驳。

张山峰突然到一阵清风拂面，转望去，只见不远走来一位青衫老儒士，而笑：“回答问题之前，我想知带了什么书送给我？”

张山峰眨了眨睛。心想，这是师父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他陈淳安被世人视为亚圣一脉的弟第一人，结果这位龙虎山外姓大天师，却送了他三本文圣一脉本该禁绝销毁的书。

浩然天的儒家圣人之争，争的方向，归结底，还是要看谁的大更加庇护苍生，裨益世。君之争，争理的大小对错，要争一个是非分明。贤人之争，才会争自学问的一时好与坏，笔纸上打架而已。

陈淳安笑：“老秀才其实曾经劝过我，言之意，相当于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别死，要么脆早死，别早不死不晚不死地死在某个时刻。”

火龙真人笑：“这些问题，确实问得好，不过不该我一个门老儿来回答，不然就真是不合礼数了。对不对？”

其实张山峰最后一个问题，陈淳安不是不知答案，而是故意没有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自古而然。

陈淳安：“可惜以后还要还给宝瓶洲，有些不舍。这些年经常和他在此闲聊，以后估计没有机会了。”

张山峰愣了一，向师父和那位老先生告辞，飞奔过去。

张山峰赶打了个稽首，称呼一声“陈老先生”，然后摘包裹，取三本书。

儒家的烦琐规矩，就是这座浩然天的最大护人，而一位位儒家圣人的画地为牢，就是天底最束手束脚的作为。

火龙真人对张山峰说：“那人是陈平安最要好的朋友，你不去打声招呼？”

张山峰转看了自己师父。

老人接过去，看了，有些无奈，跟张山峰致谢后，依然是收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