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得知藕福地的况?”
朱敛摆摆手:“不用告诉我。可以说的,我们三人早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方便说的,我们三人之间也无须谁问谁答,毫无意义的事。”
魏檗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朱敛赶勾肩搭背,双手举起茶杯,笑容谄媚:“魏大神的敬酒,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饮尽杯中茶后,魏檗笑:“可惜大风兄弟没在。”
朱敛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人这一块,你我都不如他。”
魏檗没有异议,反正他魏檗也不是人。这个便宜是白占朱敛的。
从这老厨上占便宜,棋也好,买卖也罢,可真不容易。
魏檗站起,笑:“就不打搅你消夜了。”
朱敛了,叹息一声:“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气的,这会儿我有些心虚了,以后我家少爷返回落魄山,我估摸着需要去你那边躲一躲。”
魏檗有些幸灾乐祸,一闪而逝。
朱敛起去开门,那边有个双臂颓然垂的黑炭丫,在用脑袋敲门,应该是她没喊醒那个骑龙巷右护法的缘故。
朱敛开了门,裴钱摇摇晃晃跨过门槛,颤声:“老厨,我睡不着,和你聊聊天,行不行?”
朱敛关了门,笑:“这有什么行不行的。”
裴钱坐在凳上,龇牙咧嘴,开似的。
今晚她可不是什么睡不着,是被生生疼醒的,无法睡,她如今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以前说什么被褥才是自己的生死大敌,这会儿不就应验了?轻飘飘的被褥,盖在上,真是刀一般。
朱敛问:“不饿?吃顿消夜?快得很。”
裴钱摇摇,病恹恹:“没胃。”
朱敛又问:“有心事?”
裴钱嗯了一声,却也不开。
朱敛问:“是欠债越来越多,心烦意?”
裴钱,闷闷:“老儿说我还有几天才能破三境,到时候就勉可以有一段光来抄书了,不过也没几天日,很快就又要手脚不利索,烦死个人。”
朱敛只是听黑炭小丫说话,并不嘴。
裴钱抬起,看着天上的那只大玉盘:“以前吧,在骑龙巷那边总想着哪天嗖一,师父就回家了,这会儿我既想着师父回家,又害怕他回家,要是给师父知我那么多天没抄书了……一生气一发火就把我赶师门了,咋办?”
裴钱皱着脸,噘着嘴,眶里泪盈盈,委屈:“师父又不是没过这样的事。刚离开藕福地那会儿,在桐叶洲一个叫大泉王朝的地儿,就不要过我一次的。老厨你想啊,师父是什么人,草鞋穿烂了,都会留来的,怎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那会儿,我还不懂事,师父可以不要我又反悔,现在我懂事了,如果师父再不要我了,就是真的不会要我了。”
朱敛轻声问:“是怕这个?所以一直不敢大?”
裴钱艰难抬起手肘,抹了把脸:“怎么能不怕嘛。大有什么好的嘛。”
其实关于抄书一事,朱敛对裴钱有过解释,她肯定是听去了。所以真正的原因,是裴钱没办法说的,死死压在她心底的。朱敛大致猜得来,却没有说破。
当年陈平安曾经亲对裴钱说过,他真正想要带藕福地的人,是那个曹晴朗。那会儿,陈平安对于在另外一个极端的裴钱,别说喜,讨厌都有,而且在她这边,并无掩饰。
所谓的成,在朱敛看来,不过就是更多的权衡利弊。裴钱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她不是不懂权衡利弊,恰恰相反,饱经苦难的小孤儿,最擅察言观和计算得失。但是她跟随了陈平安之后,发现她最擅的那些事,反而只会让她距离陈平安越来越远。所以她一直畏惧大,一直在悄悄模仿陈平安。裴钱在试图成为一个能够获得陈平安认可的裴钱。其实这没什么不好。因为陈平安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裴钱慢慢大,更愿意在不同的岁月阶段,传授裴钱不同的规矩礼数和为人世。可是谁都没有料到,藕福地一分为四,朱敛和裴钱其中后,刚好见到了那一幕。
事实上,如果裴钱只是看到藕福地里那个好像一夜之间就大的青衫少年郎,撑伞现,都还好说。问题在于最早的时候,裴钱在那条小巷的门,看过陈平安撑伞和曹晴朗一起走在雨中陋巷的画面。到了浩然天后,在崔东山的那幅光卷走图中,又看到了无比相似的一幅画面,是草鞋少年和他最敬重的一位先生,同样是撑伞雨幕中,并肩而行。所以裴钱才会说,她谁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给曹晴朗。
因为裴钱害怕那个已经大、极其彩的曹晴朗,会拿走事实上本该就属于他曹晴朗的一切。裴钱害怕有一天,大雨中,师父会撑着伞,和曹晴朗并肩而行,就那么渐渐远去,再不回。那么在落魄山和浩然天的裴钱,就像回到了当年藕福地的小巷门,一无所有。
在藕福地重新见到曹晴朗的那一刻,裴钱如坠冰窟,手脚冰凉,并且心有杀机!
但是在找机会杀了曹晴朗然后注定失去师父,和自己主动大、一定要胜过曹晴朗之间,在陈平安边耳濡目染的裴钱,走藕福地和桐叶伞后,重新站在落魄山竹楼之前时,她选择了后者。
朱敛小心翼翼酝酿措辞,问:“如果你师父回到落魄山,也见到了曹晴朗,很喜他,你会很伤心吗?”
裴钱想了想:“只要最喜我,就很开心。如果喜我跟喜曹晴朗一样多,就有不开心,如果喜曹晴朗多过我,就……很伤心。”
朱敛笑了,说:“那你可以放心了,一二三,三况,我不敢多说什么,你至少可以保二争一。”
裴钱翻了个白:“你又不是我师父,说话有个用嘞。”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事实上还是有些开心的。
朱敛忍住笑意:“信不信由你,不过练拳这么久,欠债那么多,还没破三境,这就有不合适喽。”
裴钱重重叹息一声,皱着那张似乎没那么黝黑的小脸庞:“可不是,老儿也说我资质不咋的,连我师父都不如,这不是尽说些废话嘛,我能跟师父比吗?愁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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