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最是珍稀,也最是昂贵,便是我这有了自家门派的人,还算有些赚钱门的,当年买三瓶也心疼不已。就这还是靠着与王钝老前辈喝过酒的那层关系,仙草山庄才愿意卖给我三瓶。”
陈平安说:“挣钱和混江湖,是很不容易。”
胡新丰这会儿觉得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娘的,草木集果然是个晦气说法,以后老这辈都不踏足大篆王朝半步了,去你娘的草木集。
陈平安突然低笑问:“你觉得一个金鳞金丹剑修的供奉名,吓得跑那曹仙师和萧叔夜吗?”
胡新丰犹豫了一,:“应该够了。”
他一坐在地上,又想了想:“可能未必?”
陈平安竟是摘了书箱,取棋盘棋罐,也坐,笑:“那你觉得隋新雨一家四该不该死?”
胡新丰摇摇,苦笑:“这有什么该死的。那隋新雨官声一直不错,为人也不错,就是比较惜羽,洁自好,官场上喜明哲保,谈不上多务实。可读书人当官不都这个样吗?能够像隋新雨这般不扰民不害民的,多多少少还了些善举,在五陵国已经算好的了。当然了,我与隋家刻意好,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江湖名声。能够认识这位老侍郎,我们五陵国江湖上其实没几个的。当然隋新雨其实也是想着让我牵线搭桥,认识一王钝老前辈。我哪里有本事介绍王钝老前辈,一直找借推托,几次过后,隋新雨也就不提了,知我的苦衷,一开始是自抬价,胡法螺来着,这也算是隋新雨的厚。”
陈平安不置可否,举起一手,双指并拢,多了一把传说中的仙人飞剑。
胡新丰咽了唾沫:真是那仙家金鳞的首席供奉?是一位瞧着年轻其实活了几百岁的剑仙?
但是那位书生只是一手拈起棋,一手以那柄飞剑细细雕刻,似乎是在写名字,刻完之后,就轻轻放在棋盘之上。
胡新丰想了想,似乎最早相逢于行亭,前这位仙家人就是在打谱。后来隋新雨与之手谈,这位仙师当时就没有将棋盘上三十余枚棋放回棋罐,而是收拢在边,多半是与当一样,有些棋上边刻了名字?担心于弈棋的隋新雨在拈沉时分察觉到这蛛丝迹?
陈平安重新拈起棋,问:“如果我当时没听错,你是五陵国横渡帮帮主?”
胡新丰苦笑:“让仙师笑话了。”
陈平安翻转刻过名字的棋那面,又刻了“横渡帮”三字,这才放在棋盘上。
此后又一气刻了十余枚棋,先后放在棋盘上。
那抹剑光在他眉心一闪而逝,然后胡新丰发现他开始怔怔神。
先前在行亭之中,分明是一个连他胡新丰都可以稳赢的臭棋篓。但是这一刻,他只觉得前这位独自“打谱”之人莫测,不见底。
陈平安将那行山杖横放在膝,轻轻挲。
之前峥嵘山上小镇那局棋,人人事事,如同枚枚都是落生在险峻的棋,每一颗都蕴着凶险,却意气盎然。哪怕最后嵇岳没有面,没有随手击杀一位金鳞金丹剑修,那也是一场妙手不断的大好棋局。
只可惜那局棋,陈平安无法走小镇,不好细细究每一条线,不然门主林殊、那位前朝皇、两位安在峥嵘门的金扉国朝廷谍、那位拼死也要护住前朝皇的金鳞老修士等等,无一例外,都是在棋盘上自行生发的妙棋,是真正靠着自己的本事能耐,仿佛在棋盘上活了过来的人,不再是那死板的棋。
至于今天这场行亭棋局,则腻歪恶心,人心起伏不定,善恶转换丝毫不让人意外,不堪推敲,毫无裨益,好又不好,坏又坏不到哪里去。
老侍郎隋新雨算坏人?自然不算,谈吐文雅,棋艺。只是洁自好,擅避祸而已。就算是胡新丰都觉得这位老侍郎不该死。当然了,胡新丰并不清楚,他这个答案,加上先前临死之前的请求,已经救了他两次,算是弥补了三次拳脚石的两回“试探”,但是还有一次,如果答错了,他还是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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