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日孟场,有礼有仪,说话客气,而他们的燕王却气盛心傲,辱人反而受辱,在场的所有将士无不看在里,记在心里,没过几日,整个蓟城百姓也就全晓得了。
没有百姓说来,但他们心照不宣。厌恶之、同太平等被诛公的蓟人越来越多,渐渐扩及城上守卒。
最后的辰光这就到了。
就在之、鹿寿悠然自得地在中欣赏歌舞的当儿,齐军阵中转孟,依旧是轻车一乘,直驱城门。
孟的车上没摆弓矢,孟的上亦无一,只有一袭白洁的儒衣,将老夫衬托得如同圣徒。
让燕人震惊的是,轻车越过前番停车的位置,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冲吊桥。
孟的轻车走到吊桥前面的护城河边了。
再有几步,孟的蹄就要掉护城河里。
在此距离,莫说是五石弓,即使是寻常的三石弓,也能穿透的甲胄,何况孟上没有片甲。
阵中齐人无不为孟老夫一把冷汗。
燕卒也是,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盯住孟夫,继而投向守将。
守将是姬韦,之的亲侄,也是他一手带的心腹将,堪称嫡系中的嫡系。
姬韦两眯起,睁睁地盯住渐驰渐近的孟夫的单轻车,想明白他意何为。
轻车停住了。
待轻车停稳,孟朝城门楼上揖一礼,声音清朗:“燕军将士们,邹人孟轲有礼了!”
城门楼上,众将士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姬韦。
姬韦走过来,在显要位置站定,拱手:“燕国蓟城守将姬韦拜见夫!”
“姬将军,诸位燕军将士,”孟再揖一礼,“邹人孟轲有心腹之语诉予诸位,望诸位赏脸一听!”
“夫请讲!”姬韦亦回一礼。
“人生于世,此只有一个,”孟看向城楼,指向自己脑袋,“生命亦只有一次。无论何人,终究都是要死的。人有各死法,或为财而死,或为而死,或为饥饱而死,或为仁而死。”指向众人,“为战士,则以战死为荣。然而,诸位将士,你们可曾想过,怎样战死才能以之为荣的呢?”
显然,这些将士从未听过这般训示,也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无不竖耳。
“诸位将士,”孟侃侃接,“为财而死者,死于贪;为而死者,死于;为饥饱而死者,死于;为仁而死者,死于义。你们说说,作为战士,又该当为何而死呢?”
城静寂,惟有风旗动,发轻微的嚓嚓声。
“战士当为旗而死!为什么样的旗而死呢?为正义之旗!师无名,气必馁。举旗非义,战必败。”孟移过手指,指向城上飘扬的燕旗,“诸位将士,你们看看上的战旗,它们是否值得你们为之一死的呢?”声音洪亮,“完全不值!”
“老夫,”姬韦手指孟,厉声喝,“不可信雌黄!”
“姬将军,”孟淡淡一笑,“你且说来,孟轲何以信了?”
“这是我们燕国的战旗!”姬韦声音洪亮,“为燕国战士,我们为燕国的战旗而死,无上荣光!”
“敢问将军,什么是燕国?”孟质问。
“燕国就是燕国!”
“姬将军,看来你是不知燕国啊。”孟语气缓慢,如在邹地对弟讲学一般,“燕国是周武王封给其弟姬奭召公的,召公后人世代相袭,沿至今日,方是燕国!可今天的燕国呢?已不再是召公后世世代相袭的燕国,而是贼国之臣姬之的燕国!”
“夫妄言!”姬韦断喝,“我王姬之受太上姬哙禅让王位,怎么能是贼国之臣呢?”
“燕王姬哙怎么有权禅让其位于之呢?”孟轲反问。
“废话!”姬韦手指孟,“燕国是燕王姬哙的,他想禅让于谁就禅让于谁,何来无权之说?”
“敢问将军,这个城门楼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
“是谁的呢?”
“是我王姬之的!”
“不是你的,你为何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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