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桑家瓦子的各色门店前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了灯笼。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往的人于是开始行色匆匆。
王罗西也紧走两步,找地方避雨。前方有一家颇有格调的门店,她抬头看到了金丝檀木的匾额上写着“暮雨轩”叁个清新娟秀的字——这店名倒是颇为应景。她不由得在这家门店的飞檐下停住了脚步。
店门前斜斜倚着一名衣袍过于松垮的男子,一头柔软的青丝随意挽在脑后,秀美的脸庞在暮色和火光的掩映之下添了几分妖冶。王罗西瞟到了男人半遮半露的胸膛,突然明白了这是家什么店,于是有些窘迫地偏过头去,抬脚想要离开这烟花之地。不想雨势却已经很大了,她只得讪讪地收回脚来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雨中的街道。
那男人将她的局促收在眼里,轻哂一声开了口:“这位公子,春宵苦短,不如进来看看?”
王罗西听这称呼,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她平日里嫌女子妆扮麻烦,有时会也扮作男子出门,今日自己正是这样一身装束。她毕竟是官家女子,对欢楼这样的地方有着天生的抗拒。不过男人过于直白的话语让王罗西面色微红,她拒绝的话也变得有些磕磕巴巴:“不、不必了。”
那男人也不纠缠,留下一句“公子请便”就招呼着一名熟客进了门,还为他唤来了相识的姑娘。
这场景蓦地刺痛了王罗西的心。李子恒每晚就是这样被迎进欢楼的吗?她未曾明白那样苦涩的心情意味着什么,只觉得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一下窜到了头顶,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堂里。
她有些尴尬地驱走了娇笑着靠上前来的姑娘,走到角落里点了一壶酒,兀自坐着。台上艳靡非常的歌舞没有一句入了王罗西的耳,她百无聊赖地思索着为什么李子恒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她宁愿去大街上看人跳鲍老,那可有意思多了。
……
“你们不去招呼客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名为花盈的男人刚刚又揽进一位客人,好奇地走近几名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姑娘。
“那边的客人也不叫姑娘,一个劲儿喝酒,妈妈怕他酒后闹事,催我们赶紧去把他拿下呢!”一名红衣红裙的艳妆女子没好气地指着角落里的青衣男客。Γǒūωěи?ù.dě(rouwenwu.de)
花盈顺着女子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了刚刚在门口躲雨的男人。他带着几分揶揄地勾唇一笑,随后对那艳妆女子道:“那客人大概是第一次上欢楼,害羞得很,刚刚还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呢。红袖姑娘不是最擅长招待这样的客人了吗?”
旁边一名蓝绿色衫裙的娇俏少女一听这话就吃吃地笑了起来:“红袖刚刚在那位客人面前吃了瘪,正在气头上呢!你们说,那客人不会好龙阳吧?”
众女子一听皆点头称是,不然哪有进了欢楼却不近女色、空喝闷酒的男人?于是几位姑娘于是一同起哄让花盈去招待。
花盈却苦笑着推辞:“我还是喜欢服侍女客,我帮忙去问问别的小倌吧。”
“别呀!”蓝绿色衫裙的女子却是一把拉住了欲离开的花盈:“你可是我们这儿最招人喜欢的小倌了,那客人看着挑剔得很,你又何必去找别人浪费时间?况且那客人虽是气宇不凡,却生得眉清目秀,不输一般女子。和他弄,不比你等来个肥头大耳的女客来的强?”
一众姑娘又是纷纷附和,花盈拗不过,只好无奈道:“罢了,我招来的人,我自去处理吧。”
……
“这位公子。”
轻轻柔柔的男性嗓音钻进了耳朵,王罗西抬起头来,看到了方才站在门口的男子。
“何苦一人独酌?有什么心事,不妨跟花盈讲讲?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些。”那男子动作优雅地为王罗西斟上了酒,他扶着酒瓶的手好似无意地擦过了王罗西握着酒杯的手指。
王罗西出身将门,虽是女子,却颇善饮。今日不知为何,两壶酒下肚竟就有了些醉意。她的手不听使唤地就抓住了男人还未从酒壶上收回的手腕,沉声道:“今晚,你陪本……本公子。”
花盈装作没有看见一旁众姑娘“果然如此”的表情,搀扶着男人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的大雨还没有停,豆大的雨珠砰砰地击打在窗沿上,水花四溅开去。王罗西站在陈设雅致的房间里,被窗外灌进来的夹杂着湿意的凉风一吹,突然恢复了些清醒。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王罗西慌慌张张地从身上摸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问身旁诧异看着的男人:“这些够了吗?”
“这位公子喜欢先付钱吗?虽说确实是皮肉生意,可这未免有些煞风景了吧?”男人有些好笑,但还是回答了问题:“用不着这许多银钱,奴家一晚上是五两银子,不过若是客人愿意赏赐也是可以的。”
王罗西一晚上被这男人的直白几次羞红了脸,局促道:“那行,多的就算赏赐,你拿着吧,不用、不用招待了。”
王罗西就要推门离开,不想却被男人从身后环住了腰。她下意识地抓向腰间的手,要给偷袭者一个背摔,可此时一颗柔弱无骨的头颅轻轻地枕上了她的肩膀,在她的颈间轻蹭。男人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公子这就要走?可是奴家服侍得不周到了?”
王罗西登时心头如鹿撞。她平时接触的同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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