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海第一次同江城梅相遇,便是她同楚流的道侣大典。
江城梅低垂着眼,只能看见绷得些许不安的唇带着抹近乎完美的微笑,肢体稍显不协调,呆呆点头同宴间来宾推杯换盏。
柯海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细想。人间的梨花酿是他的最爱,他的注意力全在席间的酒水上。因为饮酒影响修习画符,他不得不戒酒多年。
奇怪的是,在这次道侣大典上他却没忍住那挠人的欲望。他望着那娇弱如花的女子,轻轻嗅着杯盏中的清醇香味,心里有了丝异动。柯海不语,只把酒一杯一杯灌下,好让那抹奇妙的臆想迅速被昏沉的酒气渲染殆尽。
人前的楚流笑得洒脱坦率,柯海思考他笑得这般畅快的场景不多,上一次都久远到是楚流炼制出本命剑的时候,细细一算,大概也有一百年多了。
柯海舔了舔杯沿的剩酒,想起本留着今晚赶工的机关图,意犹未尽地放下浅色的琉璃杯。柯海对这些透明光彩的物什额外感兴趣,甚至特别在自己房间安置了个箱子,里面全是珍藏的琉璃瓦罐。
把玩间,柯海忍不住端高手中的茶盏,明媚的春光透过清澈的杯身,浅浅映出一个少女僵硬的身形。
柯海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下。
刚才那下,他确实在那侧杯沿的虹光中,看到楚流挽着江城梅的手有些不自在。楚流刻意轻飘飘地按压在江城梅的喜袍一侧。
柯海对符咒额外敏感,所以,他才能在那精巧的遮掩中,察觉到一角焦黄色的符纸。
江城梅垂着眼,柯海无法与她对视。
人若是被操纵,眼睛是最容易暴露的。柯海想要证实什么,手中已然召唤出一张通讯符,他正欲张口,却对上了楚流银色的冷眸。
柯海恶寒,坐回座位继续把玩着那个琉璃色的茶盏。
天色正好,楚流笑得如蜜般甜腻,眉目清明得如局外人。柯海凝着那个仿若木偶的女孩,指尖不动声色的敲了敲桌沿。
楚流同江城梅初遇并不美好。江城梅离开时被妒忌她同凤怡交好的同门师妹下了情毒,险些丧命。回宗后躺在自己房间歇息了大半年。而就在这半年之内,楚流几乎日日来访。
原因只是那之前困住两人的阵法。楚流无法破解,而江城梅却轻巧地按到了机关之处。他要江城梅复述出那块石板的特别点。
江城梅瘫软在床褥中抿着唇,双目中全是郁闷烦躁。
她不爱与楚流打交道。楚流的脾性像个未知数,间或浮动的表现出温文尔雅,又会一瞬间暴跳如雷。楚流看不起合欢宗的外门弟子,或者说看不起如她这般依托阳气升阶的妖女。养病时,她不止一次看到一抹蓝衣的楚流呆站在门前,却不进一步,只是满脸厌嫌着从腰间抽出一道符纸。
黄色的符纸软软地贴到床边的江城梅手中,江城梅看也没看,拎着符咒又往门口甩去。那道符咒却仿佛通人性,又乖巧地飞回江城梅床边。
江城梅恹恹地抬手眯着眼瞧那符纸,楚流的笔迹瘦削清长,却同他人般有欺骗性。
“机关何为?”江城梅皱眉,将符纸迅速团成一团。楚流同她隔着一道屏风,他连门都不愿入,只能透着那道屏风观察卧床的女子。
“机关何为?”楚流不情愿地又抽出一张通讯符,清冽又不近人情的声音就绕着江城梅传来。
江城梅皱眉,侧过身捂住耳朵。
楚流对这机关楼的石阵实在上心,想到这多日来来回回吃了这么多闭门羹,也不免烦躁。柯海教他以诚待人,想她一合欢宗弟子若要同他交换什么,条件不用想也必然是阳气。
于是那日他痛思良久,眉头都扭成一个川,砸着嘴破天荒没有传符纸递予江城梅。
一朵柔嫩的梅花轻轻飘到江城梅额前,江城梅觉得好玩,伸手欲触,才发觉楚流已经立在了屏风一侧,目光赤裸的在她全身游走。
“我同你结为道侣。”楚流轻飘飘地张嘴,若是他人,这说出口的便是情话,而楚流却把求婚说得一字一顿,似乎根本不需要得到她的肯定,这只是一句普通交代,江城梅甚至还悟出了些许讥讽。
江城梅不懂。仅仅是一道师门的修炼,楚流又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她轻轻侧过脸偷偷看那道笔直的身形。
楚流的脸遮在阴处,手中把玩着袖口的漆色护腕,江城梅不语,却见他又在护腕上摆弄,一道墨色的钗子便从暗囊中划出。
江城梅有些惊讶,楚流一脸无奈,闷闷地又走近了些,将那支钗子递交给了她,江城梅觉得好玩,来回摸着那玉色的钗柄。
“按这里。”楚流点着钗柄末端说。
江城梅照做了,于是钗后便浅浅溢出一道清色的香气,她低头嗅了嗅,有些讶异。这香味同她平日里常用的熏香一模一样,犹豫间,楚流邀功似的稍将脸凑近了些。
“我研磨了不少香粉,才试了二十次便调配出来了。”楚流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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